０４３　敌进我进（一）

这是一个安静的夜晚，月亮还没有出来。

就是周围丛林的动物叫声，也被木楼群里发出的声音淹没了。

美国鬼子有的还在外面晃荡，有的在放音乐，灯光闪烁着，似乎里面还有酒巴。

秦明扬亲自观察了阿庆挑选的迫击炮的安放位置。

阿庆嘻嘻地笑着：“放心，迫击炮教了我真功夫的。”

秦明扬看着他：“你的炮准备怎么打？”

“负责打准！一炮就把那个灯红酒绿的中心干掉！”

秦明扬摇摇头：“不行！再仔细想想。”

阿庆拍拍脑袋：“打直升机！”

“怎么想出来的？”

“你说过主要火力总是打敌人对我们威胁最大的。”阿庆嘻嘻一笑。

秦明扬点点头：“在我们没有能力打攻坚战，那么我们要消灭敌人可能出动威胁我们的武器。”他点点阿庆的脑袋：“继续说！”

“然后，我一个个目标的，慢慢地点名。”阿庆对他的两个助手得意地晃脑袋。

虽然夜里看不清表情，但是还是看得到人的脑袋。秦明扬把头扭向他们：“你们同意阿庆的意见？”

“同意！”两人齐声道。

秦明扬冷笑一声：“放屁！美军有多少门炮？美军的炮兵都是瞎的？”

阿庆又一次次拍拍脑袋：“我是说，换个阵地打两炮。”

秦明扬仍旧盯着那两个战士。

“打一炮就走！”

秦明扬紧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那名战士继续答道：“因为敌人的炮火会在两炮后，准确地发现我们的射击位置。然后实施集团射击。我们很难安全撤退。”

秦明扬点点头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报告，我叫胡廷喜。”胡廷喜对老虎问他的名字，变得惊喜。

秦明扬面色一端：“你为什么开始不说？”

那战士愣了愣。

秦明扬的声音变得严厉：“这里没有长官，只有指战员。每个人都有权利和义务，发表自己的观点！今后是这样，我第一个惩罚你！”他点住阿庆：“你还不是一个合格的指挥员。说说你的进一步动作。”

阿庆一个立正：“我决定修正我的思维。间断性的逐一打击每一火力点。”

秦明扬放低了声音：“间断时间。”

“半个小时一次发射！”

秦明扬轻声道：“可以保持准确性？”

“是！”三个人齐声答道。

秦明扬慢悠悠地道：“你们有多少发炮弹？”

“十二发。”

秦明扬仰望着天空：“我记得迫击炮可以不依靠炮架，抱着炮射击。你会吗？”

“会！”

“好！你把他们教会。”

秦明扬说罢，扭头向南面走去。

直到快到十二先钟,他才来到黄道日和黎春亮的北面。

这是配置最强的地段。

黎春亮是原来的连长，各方面的能力和经验自不必说。

这黄道日原来叫黄安，因为师傅阴阳无常在左右峰打入敌人内部时，用了黄道日的化名，他耳闻目染，得益不少不说，后来居然把名字改成了黄道日。有纪念师傅的意思，也有和师傅一比高下的雄心。

秦明扬一路走，一面静静地观察着。

这里是一条河，既是特别侦察分队的退路，同时又是木楼群美军经常出没的地方。同时，也是最不好进退的地势。

胡勇和欧阳燕一左一右本是和他并肩而进，到了这里，也只得变成了一前一后。

胡勇在前，欧阳燕在后。

胡勇发出了联络信号，很快，黄道日和黎春亮就出现了。

两人都保持沉默。他们知道秦明扬在战斗进行中，是不问不需要部下多话的。

秦明扬轻轻地走着，步子象狸猫，就是那眼睛也象狸猫一样，放着亮，四处张望着。

月亮也在这个时候露出了脸，给大地披上了一层柔和的轻纱。

“你们跟水蛇学过？”秦明扬轻声问。

黄道日轻声道：“我师傅都跟水蛇学过。”

黎春亮轻声道：“我就算他的徒弟吧。”

秦明扬继续走着：“你们在这条河里隐蔽自己。”

“是！”

“战士们也行？”

“大家都有些水性。再加上我们指导，没问题。”

秦明扬挥挥手，黄道日和黎春亮退了下去。

秦明扬站在那里，仰望着天空，天空上有云朵在飘。

十二点到了。

“轰！”阿庆的迫击炮打响了第一炮。

霎时间，美国鬼子木楼群里战斗警报撕心裂肺地拉响，照明弹升腾而起，在天空上点亮了天灯。

接着，四面战斗小组的进攻也开始了。

雷惊天的战斗小组，几乎是一开始就贴到了木楼群的铁丝网上，三人合力把一捆手榴弹，扔到了木楼群里的一间屋里，三人顺着爆炸声浪，又退了下去。

陈荣的机枪那是早校准了的，一个点射，从当面的一个地堡的射击空准确地灌了进去。

胡运宵小组的手榴弹一个个错落有致地在他们选定的目标落下。

美国鬼子的机枪、迫击跑，也激烈地响起来。

秦明扬仿佛没有听见这些枪炮声，他突然回头：“据我所知道的，美军有一整套研究其他军事团体作战的机构，也就是说，他们的战术是不是也因此会发生一些变化。”

胡勇和欧阳燕正被那枪炮声**得心痒痒的。

听得秦明扬的话，一时节有些茫然。

秦明扬冷笑一声：“夜间进攻，在丛林。这是玩命的活，对于怕死的美军是我不相信的！”他眼光从天空收回来：“但是，他可以在河对岸，在四周囤兵。那么，把我们围困住，我们怎么办？”

胡勇笑了：“这若大个森林，他千军万马也抓不住我的！”

秦明扬摇摇头：“空气弹，毒气弹都被美军研究到了极值。那可以让一片丛林里的生命失去动弹的能力。你不是神，也只是人！勇敢不是野蛮！”

突然，秦明扬拔腿就走。

两人急忙跟了上去急忙跟了上去。

秦明扬几乎是一路小跑地朝山上急进。

胡勇和欧阳燕第一次领教了秦明扬的厉害。

两人都是丛林区长大的，在部队又是成为过丛林战斗英雄的，最重要的在丛林行动从来就没输过谁的。

可是，到最后，两人不得不手脚并用，很是狼狈被秦明扬摔开了距离。

幸好，秦明扬终于到了目的地。

也幸好有月光，他们看得到秦明扬站的地方。

秦明扬站在最高一块大石头上，正聚精会神地放眼整个战场。

二人站在两边，顺着目光放眼望去。

只见下面的战场被照明弹照得明晃晃的，美国鬼子的炮火封锁着每一个可能的入口。

而我特种侦察队员们的动作变得稀疏。

但是，总是会在一次射击后，引起更厉害的美国鬼子的反击。

欧阳燕笑了，这个他也会。

因为那每一发子弹都是瞄准了某个出弹孔的，进去不说打破个脑袋，反正要搞落点美国鬼子的东西。

那手榴弹一定是胡运宵扔的，那小子的臂力和定性，是让人害怕的。那手榴弹总是准确地打在一个窗子里。

秦明扬的眼睛却没在这里，他在向四周观看。

终于，他的眼睛瞪大了。

接着飞快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，十二点五十，也就是说，战斗才进行五十分钟。

一架，两架．．．

那直升机上面的灯火仿佛把秦明扬的眼睛刺痛了。

他大叫一声：“胡勇，立刻前去。命令黄道日、黎春亮两个小组，分散接替其余三个小组，对木楼群进行攻击！遇敌人来，以河水作为隐蔽地。原则是，要不断告诉他们，你们的存在！你就跟着他们，等待我们回来！”

说完，跳下去，拉着欧阳燕便走。

二人飞快地找到阿庆。

阿庆已打完两发炮弹，正在那里悠闲地等待打第三发炮弹呢。

秦明扬用沉稳地声音命令道：“欧阳燕通知雷经天，阿庆通知陈荣，胡廷喜通知胡运宵。三个小组，十五分钟内转移到山顶！”

直升机的轰鸣声已经听得到了。

秦明扬对另一个战士说：“来，装弹！”

秦明扬卸下支架，用上抱住炮筒。

战士熟练地装上炮弹，只见那秦明扬略略一瞄，击发，一颗炮弹划起一道漂亮的弧线，栽入了美国鬼子的木楼最高顶端。

秦明扬吼声：“走！”

扛起炮筒就跑。

三架直升机盘旋着，越过木楼群的上空，向对岸落了下去。

其余直升机却没有向木楼靠过来，而是在四周的丛林上空盘旋着。

木楼群的照明弹打得更勤。

突然，所有的直升机都盘旋着不动了。

几颗信号弹升起。

立刻，直升机上，都落下了炸弹。

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来。

黑烟在月夜也是那样的触目惊心。

接着直升机上的机关炮开始了盘旋射击。

直升机下面放下了软绳。

秦明扬轻声道：“阿庆带路，向下一个美军据点出发！”

胡运宵、陈荣、雷经天、阿庆都没有说话。他们知道，秦明扬的命令该解释时，他会解释。但执行时，是不需要说话的。

一边走，秦明扬一边道：“美国鬼子搞的是结网待鱼。只要你一出动网，他们就会在任何时候，来包你的饺子！哼！”他轻哼一声：“现在我们就来做个漏网之鱼！全速前进，在他们网没结成之前钻出去！”

陈荣轻声道：“那黎连长他们？”

秦明扬步子越来越快：“真正的渔夫是我们。他们是诱饵，先把这些大鱼钓着。我们去拣些小虾米！”

枪声和爆炸声不停歇地响着。

大家咬牙跟着秦明扬的步伐。

前面的阿庆几乎是一路在小跑，以保证他作为先锋的地位。

突然，秦明扬轻斥道：“看着天空的直升机，对着他而去。”

阿庆忍不住问道：“为什么？”

秦明扬继续下令道：“全体都有，准备战斗。遇敌不准开枪，一律冷兵器对付！全体一冲而过，不得停留！”

阿庆也来不及问了。

后面的人朝着迅捷地朝着他奔来。

他只得朝着早已下完了人，打完了炮弹，正盘旋拔高的直升机的位置飞奔。

让他意想不到的是，才被炸弹蹂躏得一片狼籍的直升机下面，竟然没有一个美国鬼子。

大家象一阵旋风刮了过去。

一路向前，直到阿庆多喘不过气来了。终于秦明扬发话了：“中速前进，可以说话！”

阿庆上气不接气下气地憋出一句话：“老虎，你，神了！”

秦明扬轻哼一声，调整了一下呼吸，方一字一句地道：“美国鬼子是来收网的，他不可能下来全部站在那里！”

走得几步，秦明扬继续道：“就算他们要等到天亮才收网，以美国鬼子的少爷脾气。他们休息，会在一个硝烟弥漫的地方住足？”

欧阳燕轻声道：“难道他不留下潜伏哨？”

秦明扬吞下一口气：“问得好！这是美国鬼子永远不及我们的地方。

他们总是认为我们不敢向他攻击得最热闹的地方跑。因为他们不敢！尽管他们次次上当，他们还是傲慢地以为我们也不敢！

第二，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们会向他们进攻的方向进攻！敌进我进！

这是一个叫**的军事家在抗日战争，日本鬼子最疯狂、最嚣张的时候，发明的对付日军铁壁合围的办法！“

秦明扬断断续续地说完。

阿庆听得兴奋，步子又加快了。

秦明扬轻声一笑：“好小子！”他一扭头：“同志们，必须在天亮以前，完成对下一个美国鬼子据点的攻击！前进！”

大家的步子又快捷起来。

欧阳燕一把抓过秦明扬扛的一发迫击炮弹，一个肩上一颗，向前飞奔。嘴里叫着：“老虎，你把力气留下，多想些办法指挥我们。这仗打起来增力气！”

战士们轰笑起来。

黎春亮和黄道日分完各自的进攻区域，敌人的直升机就开始了轰击。

两人到不慌忙，敌人这种阵仗，他们跟着老虎已经见得多了。

两个小组都采取的是游动进攻。

每次两个人一组，先由两人分别一人带一个组。

一个组从左至右，一个组从右向左，摔冷弹，打冷枪。挑逗得一阵。

又换一组，仍是由他们带领。

到后来，就轮换起来。

把个胡勇到搞兴奋了：“这就象在逗猴儿！”

黄道日被弄笑了：“别糟蹋猴儿，他们是坏家伙，猴儿可是我们的伙伴。你只管把你想得出来的坏主意全用上，搞死他们是我们的目的。”

外面包围的美国鬼子见里面没有危险，又打得热闹，也不进来。

大约是在等天明发起最后的攻击了！

天上的下弦月已经上了中天。

也就是说，天已近黎明。

终于，大家听到了水响。

也就是说，又一个美军据点临近了。

秦明扬轻声命令：“全部洗脸，喝水，休整十分钟。从水中过河，发起攻击！”

月光下，喝水变得格外的亲切。

首先由雷经天把绳子拉过了河。

然后，大家一个个过去。

又是一个木楼群。

这里更大，有一个小型机场，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油库。

这会儿，灯火通明。

一架直升机落下来，有几个人在加油，其余没看见人。

就连四个角的岗楼上，也静悄悄的。大约是很疲倦了。

四周房子里更是静悄悄，看来鬼子们大多被直升机运出去收网了。

秦明扬默默地计算着，这些木楼的都是一个中队的规模。而一架直升机只能运一个班的兵力。

刚才看到的是每个方向来的是四个架直升机，也就是说是一个加强的战斗小队。

那么剩下的，也就只有一个多小队的兵力。

除了在四个地堡四个岗楼值班的，看来里面还有一个小队。

一个大胆的计划，在他的心中慢慢地膨胀起来。